愛情海嘯

投 資 銀 行 出 賣 了 客 戶 的 信 任 ， 胡 亂 放 貸 ， 造 成 全 球 的 金 融 海 嘯 。

在 情 場 中 ， 也 有 像 雷 曼 這 類 泡 女 人 的 泡 沫 聖 手 ， 一 個 不 提 防 ， 他 會 掀 起 一 場 愛 情 的 海 嘯 。

首
先 ， 他 的 嘴 巴 很 動 人 ， 對 每 個 女 人 ， 他 都 很 會 Sell 。 他 告 訴 你 ， 他 擁 有 幸 福 的 衍
生 工 具 ， 只 要 把 感 情 付 託 給 他 ， 他 最 終 會 令 你 收 穫 令 人 心 動 的 快 樂 股 息 。

他
跟 投 資 銀 行 的 CEO 一 樣 ， 邀 請 你 燭 光 晚 餐 ， 開 最 佳 釀 的 蘇 菲 濃 紅 酒 ， 西 伯 利 亞 的 魚
子 醬 ， 他 的 賣 相 像 保 羅 森 ， 口 才 如 銀 幕 上 的 李 察 基 爾 ， 由 於 他 的 口 才 ， 令 你 一 夜 之
間 ， 傾 囊 相 與 ， 盡 情 相 許 ， 胡 胡 塗 就 在 他 遞 過 來 的 心 靈 表 格 上 簽 了 字 。

但
原 來 你 不 知 道 ， 他 有 許 多 個 像 你 一 樣 的 客 戶 ， 他 以 同 一 套 程 序 推 銷 他 的 感 情 基 金 。
他 的 實 力 本 錢 明 明 有 限 ， 卻 在 全 世 界 都 有 情 慾 的 投 資 。 他 一 味 向 你 描 述 以 後 的 遠 景
， 完 全 不 需 要 抵 押 ， 他 的 條 件 內 外 是 如 此 吸 引 ， 令 你 相 信 他 遞 過 來 的 雙 手 是 如 此 溫
暖 ， 他 的 肩 膊 和 胸 脯 多 麼 壯 實 ， 遮 風 擋 雨 ， 除 草 護 花 ， 他 是 生 命 旅 途 上 永 不 破 產 的
一 位 可 靠 的 伴 侶 。

每 一 家 投 資 銀 行 都 有 爆 煲 的 時 候 ， 因 為 他 有 十 個 茶 壺 ， 卻
永 遠 只 有 九 個 壺 蓋 子 。 跟 他 在 一 起 甜 蜜 的 時 候 ， 他 的 手 機 響 了 ， 原 來 他 是 另 有 家 室
的 人 ， 他 的 太 太 來 急 電 Call Loan ， 他 急 得 滿 頭 大 汗 ， 他 終 究 有 危 機 處 理 的 才 華 ，
拿 手 機 ， 他 說 一 聲 「 對 不 起 」 ， 走 到 門 外 緊 急 談 判 ， 最 後 他 搞 定 了 ， 渡 過 了 一 場 風 暴 。

然
而 逃 得 過 衰 退 ， 無 論 他 復 甦 幾 回 ， 由 於 他 的 品 質 是 雷 曼 型 的 騙 子 ， 他 發 行 的 愛 情 迷
你 債 券 太 多 了 ， 而 且 人 在 香 港 ， 債 券 發 到 哈 爾 濱 ， 到 他 疲 累 不 支 而 倒 地 ， 在 殯 儀 館
的 靈 堂 ， 必 將 爆 發 海 嘯 。

幾 個 情 婦 闖 來 靈 堂 ， 拖
他 的 私 生 子 來 討 債 。 這 個 說 他 答 應 過 她 一 座 洋 房 ， 那 個 鬧 他 欠 她 一 筆 兩 百 萬 的 分 手
費 。 然 而 他 人 都 死 了 ， 他 這 一 生 多 姿 多 采 ， 他 向 所 有 的 客 戶 透 支 了 一 切 情 愛 的 信 貸
， 最 後 只 留 下 靈 堂 上 的 一 幅 遺 照 。

還 有 靈 前 一 束 潔 白 的 百 合 ， 還 有 他 一 生 傳
奇 的 情 事 。 幾 個 情 婦 與 他 的 遺 孀 吵 成 一 團 ， 就 像 幾 家 銀 行 之 間 為 了 同 業 拆 息 的 紛 爭
。 女 人 的 一 生 ， 要 防 範 愛 情 的 海 嘯 ， 他 挾 一 生 的 風 流 倒 閉 了 ， 下 輩 子 投 胎 ， 他 還 是
情 場 中 的 CEO 之 王 ， 只 有 你 是 討 債 的 苦 主 ， 在 遺 照 前 ， 你 拿 他 山 盟 海 誓 的 單 據 ， 向 何 處 追 ？ 只 剩 下 情 天 似 海 ， 一 夜 清 淚 。

迷戀林志玲

　　 081022　 黄金冒险号

　　當 男 朋 友 迷 戀 上 林 志 玲 ， 恭 喜 你 ， 身 為 他 的 情 人 ， 你 應 該 放 心 。

　
　你 必 須 明 白 ， 無 論 自 己 多 年 輕 貌 美 ， 他 對 着 你 ， 已 經 七 年 了 ， 男 人 的 心 總 有 在 外
面 野 一 野 的 時 候 。 為 他 留 一 點 白 ， 就 像 囚 犯 要 定 期 放 放 風 ， 當 他 發 現 了 林 志 玲 的 標
致 臉 孔 和 好 身 裁 而 對 着 一 張 海 報 癡 迷 ， 你 不 妨 後 退 半 步 ， 靠 在 沙 發 上 ， 攪 拌 着 一 杯
莫 卡 咖 啡 ， 點 燃 一 根 香 煙 ， 對 這 個 situation ， 作 一 個 深 入 而 理 性 的 評 估 。

　
　海 報 中 的 林 志 玲 ， 真 會 變 成 你 的 情 敵 ？ 連 他 自 己 也 清 楚 ： 不 可 能 。 因 為 她 美 得 像
桃 花 仙 子 ， 清 純 得 像 一 道 山 溪 ， 而 且 人 在 台 灣 ， 遙 遠 得 太 過 虛 幻 。 他 再 不 切 實 際 ，
也 一 定 知 道 他 這 頭 蛤 蟆 ─ 縱 使 沒 有 生 癩 ─ 也 沒 有 叩 到 這 塊 美 肉 的 任 何 或 然 率 。 虛 幻
到 了 極 致 ， 反 而 現 實 起 來 ， 這 一 點 ， 可 以 放 心 。

　　其 次 是 林 志 玲 這 個 人 。 美
麗 和 愚 蠢 ， 竟 爾 在 一 個 台 灣 女 子 身 上 有 如 此 完 美 的 結 合 ， 身 為 女 人 ， 閱 歷 同 性 無 數
， 你 也 有 點 意 外 吧 ？ 不 錯 ， 她 是 人 海 驚 艷 的 極 品 ， 但 只 限 於 一 瞥 稱 奇 ， 再 顧 而 再 無
遐 思 ， 因 為 她 是 洗 髮 水 廣 告 look 加 芭 比 女 娃 娃 的 結 合 版 ， 是 你 唸 中 二 時 在 習 作 簿
上 描 畫 的 那 個 絕 色 女 孩 ─ ─ 那 時 你 希 望 長 大 了 有 這 樣 美 ， 但 真 的 長 大 了 ， 回 頭 閱 讀
習 作 簿 上 當 年 的 公 仔 ， 像 日 本 漫 畫 里 的 女 主 角 ， 你 會 暗 暗 笑 自 己 的 傻 。

　　林
志 玲 的 美 貌 ， 充 滿 消 費 年 代 的 泡 沫 感 ， 矯 飾 浮 誇 之 頃 ， 反 而 令 女 人 覺 得 安 全 。 她 是
如 此 的 harmless ， 對 任 何 人 毫 無 威 脅 ， 她 永 遠 是 那 個 裸 着 肩 半 身 肥 皂 泡 坐 在 浴 室
里 天 真 地 吹 着 泡 泡 的 夢 幻 女 孩 ─ ─ 還 配 着 「 啦 啦 啦 、 啦 啦 啦 」 的 背 景 歌 聲 呢 ─ ─ 只
要 一 按 手 上 的 遙 控 器 ， 這 樣 的 畫 面 就 立 時 消 逝 無 蹤 ， 不 留 一 絲 痕 跡 。

　　他 迷
上 林 志 玲 ， 是 一 件 好 事 ， 至 少 林 志 玲 來 自 台 北 ， 可 against 一 個 珠 三 角 的 北 姑 ， 林
志 玲 可 以 提 昇 他 的 品 味 。 當 他 發 現 林 志 玲 才 是 真 正 的 美 人 ， 他 就 不 會 真 正 愛 上 東 莞
樟 木 頭 的 骨 妹 ， 而 他 永 遠 是 得 不 到 林 志 玲 的 ─ ─ 在 一 個 人 口 二 千 三 百 萬 的 海 島 ， 一
美 難 求 ， 美 貌 和 金 錢 供 求 更 為 懸 殊 ， 林 志 玲 早 有 從 台 北 車 站 排 到 西 門 町 的 億 萬 富 翁
長 龍 爭 着 出 價 追 求 ， 他 這 一 輩 子 都 不 必 妄 想 ， 這 一 點 ， 他 從 來 不 曾 迷 糊 過 。

　
　因 此 林 志 玲 是 大 美 人 ， 反 倒 不 足 為 患 ， 成 為 一 個 哲 學 的 弔 詭 問 題 。 他 故 意 說 他 喜
歡 林 志 玲 ， 以 此 來 刺 激 你 ？ 讓 他 刺 激 個 夠 吧 。 買 給 他 一 張 四 呎 的 林 志 玲 海 報 ， 掛 在
客 廳 ， 讓 他 半 裸 攤 在 沙 發 上 ， 一 隻 手 搓 擦 他 的 牛 仔 褲 襠 吧 。 你 把 高 跟 鞋 脫 掉 ， 一 隻
腳 擱 在 沙 發 扶 手 上 ， 遙 遙 向 他 噴 出 一 口 煙 ， 心 中 暗 罵 一 句 ─ ─ 不 是 罵 林 志 玲 ─ ─ 賤
貨 。

喜歡林志玲

　　 081021 黄金冒险号

　　為 什 麼 林 志 玲 是 港 男 電 車 室 中 性 幻 想 的 情 人 ？

　　因 為 林 志 玲 這 樣 的 大 美 人 ， 合 乎 潮 流 ， 有 網 絡 時 代 的 一 份 cyber 感 。

　
　她 的 臉 型 五 官 和 身 材 都 一 百 ○ 一 分 的 完 美 ， 像 是 從 電 腦 螢 幕 的 數 碼 合 成 畫 里 走 出
來 的 人 。 林 志 玲 的 完 美 是 虛 擬 的 ， 像 用 特 技 東 「 執 」 過 一 片 ， 右 加 色 處 理 了 一 分 ，
但 是 ， 在 《 赤 壁 》 里 她 露 出 的 一 截 像 纖 體 廣 告 般 的 腰 肢 ， 連 同 玲 瓏 的 肚 臍 ， 林 志 玲
栩 栩 血 肉 ， 卻 又 明 明 不 是 假 的 ， 這 才 叫 港 台 思 想 尚 未 成 熟 的 廢 男 黃 牙 咬 碎 ， 把 枕 頭
和 被 單 ， 夜 夜 濕 淋 淋 地 呼 叫 抓 狂 。

　　林 志 玲 令 男 人 情 迷 的 地 方 ， 個 個 都 說 ，
不 但 很 娃 哈 哈 的 台 灣 feel ， 還 清 純 得 像 一 瓶 屈 臣 氏 蒸 餾 水 。 然 而 ， 林 志 玲 的 所 謂
清 純 ， 她 一 側 頭 ， 一 甜 笑 ， 男 人 覺 得 很 安 全 ， 因 為 不 帶 任 何 算 計 的 機 心 。 當 林 志 玲
向 你 微 笑 的 時 候 ， 你 雖 然 能 肯 定 她 不 一 定 愛 上 了 你 ， 但 同 時 也 能 肯 定 ， 她 這 一 笑 不
是 想 你 計 鐘 埋 單 的 意 思 ， 下 一 步 也 不 是 沒 完 沒 了 的 纏 你 買 一 隻 LV 袋 。

　　林 志
玲 之 所 以 成 為 男 人 的 「 現 象 」 ， 是 因 為 她 的 空 白 ─ ─ 所 謂 清 純 ， 就 是 nothing 的 意
思 ─ ─ 她 已 經 三 十 過 外 ， 仍 然 像 十 七 歲 少 女 ， 因 為 到 了 這 把 年 紀 ， 她 對 人 生 和 社 會
都 沒 有 什 麼 看 法 。 對 於 男 人 ， 一 個 對 生 活 有 許 多 看 法 的 女 子 ， 不 管 你 多 漂 亮 ， 總 令
人 煩 厭 ， 繼 而 令 人 覺 得 是 威 脅 和 危 險 。 因 為 看 法 就 是 女 權 最 早 的 萌 芽 。
 
　　林
志 玲 對 男 人 的 魅 力 ， 正 在 於 她 難 得 的 空 白 。 中 國 男 人 從 來 不 信 「 秀 外 慧 中 」 ， 也 不
必 女 人 「 相 夫 教 子 」 ， 林 志 玲 是 高 消 費 年 代 的 第 一 號 網 絡 商 品 型 的 美 女 ： 從 你 帶 她
晚 餐 約 會 ， 法 國 酒 挑 的 是 Burgundy 還 是 Beaujolais ， 她 微 笑 着 聳 聳 肩 ， 無 所 謂 ，
後 來 搞 上 手 了 ， 為 了 慶 祝 相 識 三 周 年 ， 你 請 她 坐 郵 輪 ， 去 地 中 海 遊 科 西 嘉 ， 還 是 以
古 巴 為 中 心 的 加 勒 比 海 ， 問 她 的 意 見 ， 她 也 一 個 勁 那 麼 笑 着 ， 聳 聳 肩 ， 由 你 決 定 。

　　男 人 放 心 的 地 方 就 在 這 里 。 今 天 是 網 絡 世 代 ， 女 人 只 須 有 樣 貌 和 身 材 。 有 太
多 的 立 場 和 看 法 ， 會 為 男 人 增 加 壓 力 ， 林 志 玲 是 一 個 opinion-free 的 絕 色 女 子 ，
是 上 蒼 繼 澤 惠 海 員 的 吹 氣 娃 娃 之 後 ， 垂 憐 塵 世 的 另 一 偉 大 創 作 。 喜 歡 林 志 玲 嗎 ？ 隆
胸 的 傳 聞 不 重 要 ， 即 使 胸 部 內 容 異 常 充 實 ， 腦 袋 空 洞 一 點 不 要 緊 ， 因 為 這 個 世 界 ，
去 來 一 場 匆 匆 ， 到 底 色 即 是 空 。

再世巨星

黃金冒險號： 08-10-19
　　　　
　　　　
　　　　中 央 電 視 台 拍 了 《 李 小 龍 傳 》
， 大 陸 網 民 劣 評 如 潮 。 李 小 龍 是 半 唐 番 的 地 道 香 港 人 ， 男 主 角 卻 滿 口 北 方 話 。 佈 景
穿 崩 ， 五 十 年 代 的 香 港 ， 出 現 二 ○ ○ 七 年 的 汽 車 型 號 和 車 牌 ， 總 之 是 「 差 不 多 先 生
」 症 狀 大 爆 發 ， 當 做 李 小 龍 的 反 斗 搞 笑 版 ， 還 可 以 一 看 。
　　　　
　　　　李 小
龍 不 可 模 仿 ， 拍 李 小 龍 的 傳 記 電 影 ， 是 最 蠢 的 生 意 投 資 。 沒 有 一 齣 學 李 小 龍 的 戲 是
成 功 的 ， 因 為 製 片 人 只 天 真 地 以 為 ： 找 一 個 身 手 敏 捷 的 年 輕 人 ， 惡 補 幾 腳 功 夫 ， 穿
一 件 《 死 亡 遊 戲 》 式 的 純 黃 樽 領 運 動 裝 ， 剃 一 個 李 小 龍 髮 型 ， 戴 一 副 大 墨 鏡 ， 就 是
「 李 小 龍 再 生 」 。
　　　　
　　　　這 一 切 都 是 李 小 龍 的 外 殼 ， 用 一 句 中 國 的 流
行 話 ： 這 只 是 李 小 龍 的 「 硬 件 」 。 中 國 人 只 有 模 仿 複 製 硬 件 的 能 力 ， 連 自 己 的 品 牌
也 不 例 外 ─ ─ 譬 如 ， 李 小 龍 叛 逆 不 羈 的 凌 厲 眼 神 ， 那 副 不 服 權 貴 天 地 由 我 作 主 的 意
志 ， 早 已 是 絕 品 ， 在 人 人 甘 為 奴 才 的 社 會 ， 往 哪 裡 去 找 ？
　　　　
　　　　重 現
名 人 ， 外 國 有 先 例 ─ ─ 「 外 國 有 先 例 」 ， 前 兩 天 說 過 了 ， 是 一 個 平 庸 而 創 意 貧 乏 的
國 家 最 阿 Ｑ 的 流 行 話 ， 外 國 沒 有 先 例 ， 他 永 遠 不 敢 做 第 一 個 ─ ─ 外 國 的 先 例 ， 前 者
麥 當 娜 扮 演 過 貝 隆 夫 人 ， 後 有 美 國 女 歌 手 羅 莉 碧 思 ， 扮 演 因 厭 食 症 早 逝 的 木 匠 樂 隊
女 主 音 歌 手 卡 蘿 。
　　　　
　　　　扮 演 名 人 ， 看 看 人 家 「 外 國 的 先 例 」 是 怎 樣
子 ： 跟 ABBA 一 樣 ， 羅 莉 碧 思 的 樂 隊 Karpenters ， 不 追 求 原 唱 人 卡 蘿 的 外 貌 。 一 支
樂 隊 ， 成 為 世 界 偶 像 ， 在 人 家 外 國 ， 外 貌 其 次 ， 因 為 觀 眾 的 心 智 成 熟 ， 追 捧 歌 星 ，
首 先 是 他 的 歌 曲 的 內 涵 ， 然 後 是 歌 藝 ， 最 後 才 是 他 的 樣 貌 外 表 。
　　　　
　　　
　因 此 ， 模 仿 木 匠 樂 隊 ， 不 要 優 先 學 卡 蘿 的 容 貌 。 人 海 茫 茫 ， 樣 子 和 聲 線 與 卡 蘿 一
樣 的 人 ， 是 找 不 到 的 。 二 者 擇 其 一 ， 重 點 找 聲 線 最 神 似 的 那 個 ， 樣 子 不 像 不 要 緊 ，
台 風 和 姿 態 ， 也 可 以 後 來 再 學 。
　　　　
　　　　因 為 與 京 劇 票 友 說 的 「 聽 戲 」
一 樣 ， 金 曲 只 應 天 上 有 ， 是 先 閉 上 眼 睛 用 來 「 聽 」 的 ， Karpenters 的 才 藝 ， 在 於
聽 ， 閉 上 眼 睛 ， 就 像 卡 蘿 復 活 了 ， 閉 上 眼 睛 ， 你 就 回 到 七 十 年 代 唸 新 法 書 院 時 與 女
生 交 換 錄 音 帶 揹 書 包 去 圖 書 館 溫 功 課 的 偷 吻 日 子 ， 何 等 快 活 逍 遙 ， 就 是 處 身 在 The
Top of the World 。
　　　　
　　　　讓 名 人 再 生 ， 「 外 國 」 的 先 例 ， 品 味 是 如
此 嚴 謹 而 合 理 的 。 「 外 國 」 不 是 差 不 多 先 生 的 胡 混 社 會 ， 人 家 「 外 國 」 做 事 ， 除 非
不 為 ， 否 則 一 定 做 到 最 好 。 香 港 人 比 誰 都 認 識 李 小 龍 ， 不 需 要 這 樣 的 「 公 民 娛 樂 教
育 」 。

神遊在一杯越南咖啡

　　 081016 壹周刊
　　
　　
　　香 港 旅 行 團 遊 越 南 ， 定 位 有 點 尷 尬 ： 越 南 的 物 價 便 宜 ， 但 越 南 菜 不 及 泰 國 之 性 感 豐 美 。 　
　　
　　越 南 人 性 情 平 和 ， 但 由 於 受 過 越 戰 創 傷 ， 今 天 越 南 的 侍 應 服 務 ， 在 溫 婉 之 際 還 是 帶 有 一 絲 哀 悲 。 　
　　
　
　比 起 一 水 之 隔 的 泰 國 ， 泰 國 人 雙 手 合 十 ， 招 待 賓 客 ， 那 股 心 頭 的 快 樂 和 謙 卑 是 純
真 的 。 在 歷 史 上 泰 國 保 持 高 度 獨 立 ， 沒 有 受 過 蘇 聯 史 達 林 共 產 革 命 輸 出 的 污 染 ， 今
天 遊 印 支 半 島 這 兩 個 國 家 ， 立 即 就 分 辨 出 泰 國 人 的 幸 運 和 越 南 人 的 淒 涼 。
　　
　
　越 南 菜 也 是 港 人 所 好 。 春 卷 、 魚 露 、 牛 肉 河 粉 ， 還 有 一 種 叫 做 越 南 檬 的 麵 食 ， 略
嫌 變 化 不 足 。 但 如 果 用 料 新 鮮 ， 不 難 成 為 在 泰 國 咖 喱 以 外 一 道 清 涼 的 選 擇 。 越 南 崇
尚 精 緻 ， 沒 有 一 份 巧 手 匠 心 ， 單 是 一 條 玲 瓏 的 春 卷 ， 就 包 出 香 鮮 四 溢 的 一 手 湄 公 河
畔 芭 蕉 葉 和 清 風 吹 拌 成 的 風 味 。 香 港 人 遊 越 南 ， 不 及 去 泰 國 之 熱 瘋 ， 還 是 帶 着 一 點
懷 疑 的 試 探 ， 不 足 為 奇 。 　
　　
　　其 實 越 南 比 起 泰 國 ， 移 步 換 景 ， 有 更 豐
富 的 層 次 。 南 越 由 美 國 參 與 管 治 過 ， 比 較 熱 鬧 開 放 ， 北 越 曾 是 胡 志 明 的 地 盤 ， 較 為
保 守 古 肅 。 今 天 到 西 貢 — — 我 堅 持 叫 西 貢 而 不 是 什 麼 胡 志 明 市 ， 因 為 西 貢 這 個 名 字
有 一 幅 落 日 稻 田 的 優 美 圖 畫 ， 我 相 信 越 南 政 府 遲 早 撥 亂 反 正 ， 會 把 名 字 改 回 來 的 —
— 就 有 點 像 六 十 年 代 灣 仔 酒 吧 的 駱 克 道 。 沒 有 辦 法 ， 美 國 人 留 駐 過 的 地 方 ， 都 會 留
下 一 陣 庸 俗 的 體 味 ， 相 反 河 內 未 經 此 一 「 增 值 」 ， 反 而 留 下 法 國 殖 民 地 時 代 一 縷 深
遠 的 風 情 ， 這 是 我 較 喜 歡 北 越 的 原 因 。
　　
　　然 而 遊 河 內 的 許 多 地 方 ， 就
發 現 一 九 五 四 年 法 國 撤 退 之 後 的 越 共 那 一 層 有 很 多 問 題 。 河 內 市 中 心 的 戰 爭 博 物 館
， 炫 耀 「 越 南 人 民 」 抗 擊 所 謂 美 國 侵 略 者 的 戰 績 。 幾 架 美 機 的 殘 骸 堆 放 在 露 天 空 地
。 日 曬 雨 淋 ， 這 不 是 對 待 文 物 應 有 的 態 度 吧 ？ 還 是 越 共 政 府 把 這 些 四 十 年 前 的 美 機
當 做 垃 圾 ， 不 必 珍 惜 ？ 　
　　
　　近 看 其 展 覽 說 明 ， 就 有 點 像 看 笑 話 了 ： 在
美 機 殘 骸 前 ， 有 幾 行 英 文 ， 透 露 自 一 九 六 四 年 至 一 九 七 三 年 之 間 ， 北 越 共 擊 落 了 四
千 六 百 多 架 美 機 。 短 短 九 年 ， 打 下 四 千 多 架 ， 即 平 均 一 天 打 下 兩 架 ？ 越 南 一 年 有 六
個 月 是 雨 季 ， 此 一 數 字 明 顯 帶 有 「 打 飛 機 」 的 性 幻 想 成 分 ， 今 天 已 經 是 二 十 一 世 紀
， 連 大 陸 政 府 也 聲 稱 「 實 事 求 是 」 ， 否 定 大 躍 進 畝 產 萬 斤 的 神 話 了 。 越 南 政 府 在 這
些 小 地 方 上 ， 還 有 一 點 董 建 華 八 萬 五 式 的 假 大 空 殘 餘 ， 令 人 有 點 遺 憾 。
　　
　
　不 論 戰 爭 博 物 館 還 是 胡 志 明 的 革 命 紀 念 館 ， 相 當 有 趣 的 是 ： 越 南 政 府 對 於 中 共 三
十 年 的 援 助 ， 隻 字 不 提 。 走 進 越 共 政 府 檢 閱 歷 史 的 長 廊 ， 你 會 以 為 越 共 抗 擊 法 國 、
與 美 軍 打 仗 ， 全 是 胡 志 明 及 其 一 夥 將 領 的 功 勞 ， 與 中 共 無 關 。 不 是 講 國 際 主 義 的 兄
弟 情 義 嗎 ？ 在 對 待 歷 史 的 時 候 ， 原 來 本 性 相 當 反 骨 。 　
　　
　　八 十 年 代 我
在 阿 爾 巴 尼 亞 參 觀 其 共 黨 領 袖 霍 查 的 故 居 ， 早 就 發 現 這 一 點 ： 中 國 幾 十 年 來 不 但 是
阿 爾 巴 尼 亞 最 夠 義 氣 的 盟 友 ， 簡 直 是 再 生 父 母 ： 大 米 、 槍 炮 、 卡 車 不 斷 輸 送 ， 但 在
阿 爾 巴 尼 亞 的 革 命 歷 史 紀 念 館 裡 ， 沒 有 「 中 國 」 這 個 名 詞 ， 真 令 人 心 神 折 服 。 　
　　
　
　胡 志 明 的 陵 墓 正 在 修 建 ， 為 期 半 年 。 胡 陵 前 面 有 一 個 類 似 天 安 門 的 廣 場 ， 越 軍 守
兵 穿 着 草 綠 色 的 軍 服 ， 恍 如 時 光 倒 流 ， 回 到 一 九 七 八 年 的 小 北 京 。 　
　　
　
　胡 志 明 的 陵 墓 毫 無 建 築 風 格 可 言 ， 只 是 幾 條 灰 色 的 方 形 石 柱 ， 與 毛 澤 東 紀 念 堂 模
樣 一 致 。 史 達 林 式 的 建 築 ， 窒 息 了 人 的 創 意 和 想 像 ， 追 崇 宏 大 ， 把 建 築 搞 成 一 座 壓
迫 的 圖 騰 ， 令 人 看 來 心 裡 不 舒 服 。
　　
　　在 美 國 華 盛 頓 ， 看 見 白 宮 和 國 會
山 莊 ， 巍 峨 之 間 ， 氣 勢 開 放 ， 師 承 古 羅 馬 的 圓 拱 和 廊 柱 ， 文 明 的 高 下 ， 一 目 了 然 。
　 胡 志 明 故 居 最 為 引 人 入 勝 ， 是 設 在 前 法 國 總 督 府 ， 總 督 府 是 一 座 熱 帶 園 林 ， 自 奠
邊 府 一 役 ， 法 國 敗 退 ， 胡 志 明 就 住 進 了 越 南 的 法 國 總 督 府 了 — — 看 ， 連 胡 志 明 那 麼
勤 儉 老 實 的 愛 國 者 ， 也 不 避 嫌 ， 不 怕 前 法 國 總 督 留 下 兩 條 眼 鏡 蛇 ， 藏 在 天 花 板 。 香
港 的 老 董 「 登 基 」 之 後 ， 還 扭 扭 捏 捏 地 住 在 嘉 慧 園 ， 藉 口 港 督 府 內 有 英 國 人 布 下 的
占 士 邦 機 關 ， 不 肯 遷 入 港 督 府 ， 不 是 婆 媽 作 狀 得 令 人 發 笑 嗎 ？ 　 故 居 的 導 遊 同 志 說
： 胡 伯 伯 生 前 甚 為 勤 儉 ， 一 生 獨 身 ， 不 近 女 色 ， 他 不 肯 搬 進 總 督 的 正 官 邸 ， 選 擇 了
一 間 偏 小 的 工 人 房 ， 住 了 兩 年 ， 侍 從 眼 看 不 忍 ， 把 外 賓 貢 送 的 一 批 靚 柚 木 ， 在 園 中
另 搭 了 一 座 涼 快 的 別 墅 ， 請 胡 主 席 過 去 住 。 　
　　
　　胡 志 明 看 見 了 ， 像 周
恩 來 一 樣 ， 黑 起 臉 來 斥 責 手 下 ， 為 什 麼 如 此 浪 費 ？ 半 推 半 就 之 下 ， 還 是 搬 進 去 了 。
胡 志 明 最 後 死 在 那 座 木 屋 裡 。 我 在 周 圍 一 看 ， 發 現 木 屋 後 有 一 個 饅 頭 般 的 小 山 丘 ，
看 上 去 似 一 座 墳 場 。 風 水 如 此 惡 劣 ， 怪 不 得 早 死 。 胡 伯 伯 垂 危 之 際 ， 中 國 的 周 恩 來
派 去 一 隊 醫 療 隊 ， 醫 生 有 什 麼 用 ？ 那 時 的 胡 伯 伯 需 要 的 是 像 陳 振 聰 或 蘇 民 峰 一 樣 功
力 的 風 水 師 。
　　
　　胡 志 明 死 時 七 十 出 頭 ， 一 天 抽 三 包 煙 ， 他 是 聽 到 北 越
軍 與 美 軍 戰 鬥 失 利 時 氣 死 的 。 逝 世 時 的 一 張 木 床 和 竹 蓆 子 ， 還 安 放 完 好 。 我 看 了 心
中 嘆 一 口 氣 ： 今 天 的 美 國 的 麥 當 勞 和 家 鄉 雞 ， 不 就 已 經 在 西 貢 重 新 登 陸 了 嗎 ？ 當 初
一 場 所 謂 民 族 獨 立 的 血 戰 ， 死 人 千 萬 ， 所 為 何 來 ？ 今 日 的 越 南 ， 還 是 要 向 西 方 「 開
放 」 ， 早 知 如 此 ， 何 必 當 初 ？ 河 內 今 日 旅 遊 的 賣 點 ， 還 是 法 國 人 留 下 的 歌 劇 院 和 蘇
菲 大 都 會 酒 店 。 半 世 紀 過 去 ， 只 有 無 辜 和 愚 昧 的 人 民 ， 成 為 這 場 血 腥 的 黑 色 喜 劇 的
陪 葬 品 。 　
　　
　　故 居 小 賣 部 出 售 胡 志 明 的 肖 像 ； 從 相 學 上 ， 胡 志 明 是 一
個 好 人 ， 慈 眉 善 目 ， 終 生 不 娶 ， 不 像 甘 地 ， 老 來 還 摟 着 兩 個 處 女 在 床 上 暖 身 ， 胡 志
明 道 德 上 沒 有 什 麼 污 點 ， 像 香 港 的 司 徒 華 。 然 而 ， 在 革 命 中 富 有 理 想 的 第 一 代 ， 付
出 辛 勤 的 心 血 ， 像 富 豪 一 樣 ， 也 守 不 過 三 世 ， 接 班 的 人 不 是 腐 敗 邪 惡 就 是 庸 碌 無 能
。 革 命 雖 然 浪 漫 ， 始 終 敵 不 過 陰 暗 的 人 性 。 　
　　
　　在 越 南 河 內 ， 除 了 美
食 ， 還 激 發 許 多 沉 思 。 我 在 河 內 天 主 教 堂 外 的 巴 黎 咖 啡 店 ， 叫 了 一 杯 越 南 咖 啡 。 店
子 的 格 調 ， 與 《 色 ， 戒 》 裡 王 佳 芝 獨 坐 的 那 家 舊 上 海 凱 斯 令 咖 啡 店 一 樣 。 陽 光 射 進
來 ， 像 鵝 絨 黃 一 樣 暖 和 ， 不 知 人 間 何 世 ， 此 樂 何 極 。

陽具博物館

冰 島 瀕 臨 破 產 ， 許 多 人 不 知 道 ， 在 冰 島 一 個 叫 胡 沙 維 的 漁 村 小 鎮 ， 有 一 座 世 界 獨 一 無 二 的 陽 具 博 物 館 ， 收 藏 了 近 三 百 條 雄 性 動 物 的 性 器 官 展 覽 。
大 象 、 老 虎 、 貓 狗 ， 最 大 的 一 條 是 鯨 魚 ， 重 一 百 五 十 四 磅 ， 近 兩 米 長 ， 最 小 的 藏 品 ， 是 一 隻 小 倉 鼠 的 陽 具 標 本 ， 只 有 兩 毫 米 長 ， 要 放 大 鏡 才 看 得 到 。 進 場 的 觀 眾 ， 有 六 成 是 女 人 ， 許 多 還 是 獨 身 女 遊 客 。

那 麼 多 陽 具 ， 從 哪 來 ？ 都 是 漁 夫 和 獵 人 捐 出 來 的 。 冰 島 的 陽 具 博 物 館 是 一 個 叫 賈 達 遜 的 冰 島 人 在 一 九 九 七 年 開 設 。 十 年 來 一 直 受 到 批 評 ： 這 座 博 物 館 ， 虎 鞭 與 牛 鞭 、 熊 B 和 馬 X ， 世 上 什 麼 畜 牲 都 齊 全 了 ， 就 是 獨 缺 一 根 人 類 陽 具 的 藏 品 ， 這 算 什 麼 博 物 館 嘛 ？

賈 達 遜 受 盡 嘲 笑 ， 終 於 把 心 一 橫 ， 今 年 五 月 ， 向 全 球 徵 求 一 條 男 人 那 活 兒 的 展 品 ， 收 到 許 多 來 信 ， 自 願 捐 獻 。

當 然 不 是 現 割 即 捐 ， 而 是 死 後 送 贈 。 有 一 個 美 國 人 把 他 的 東 西 造 了 一 具 蠟 模 寄 來 ， 附 來 一 張 說 明 。 他 為 自 己 的 東 西 起 了 名 字 ， 叫 Elmo 。 還 有 一 個 德 國 人 、 一 個 英 國 人 ， 也 簽 下 捐 贈 書 ， 答 應 一 死 了 ， 親 屬 就 把 他 的 東 西 切 下 寄 來 。

其 中 最 感 人 的 志 願 者 ， 是 冰 島 本 國 的 一 個 九 十 三 歲 老 人 艾 古 里 。 艾 古 里 年 輕 時 曾 經 跟 多 少 女 人 上 過 ， 自 己 也 記 不 清 。 他 決 定 死 後 把 器 官 切 下 捐 給 博 物 館 ， 讓 牠 保 存 永 生 ， 為 後 世 留 紀 念 。

然 而 最 近 ， 老 頭 寫 來 一 封 信 ， 告 訴 館 長 ： 很 遺 憾 ， 答 應 了 的 事 ， 未 必 可 以 履 行 了 ， 因 為 最 近 他 發 現 自 己 的 東 西 萎 縮 了 許 多 。 既 然 變 得 那 麼 小 ， 就 不 適 宜 展 覽 了 。 賈 達 遜 回 信 說 ： 對 於 您 的 決 定 ， 我 深 感 失 望 ， 但 身 為 男 人 ， 對 此 表 示 理 解 ， 謝 謝 您 的 熱 心 支 持 。

但 許 多 女 觀 眾 不 滿 ， 投 訴 為 什 麼 博 物 館 只 接 受 老 男 人 的 捐 贈 ， 巴 巴 的 看 見 惡 心 ， 為 什 麼 沒 有 二 三 十 歲 的 志 願 者 ？ 館 長 答 覆 ： 很 簡 單 ， 像 占 士 甸 和 李 小 龍 ， 還 有 許 多 飛 車 身 亡 的 年 輕 男 人 ， 都 是 猝 死 的 ， 即 使 願 意 ， 根 本 來 不 及 寫 遺 囑 。 年 少 氣 盛 的 時 候 ， 都 不 會 想 到 身 後 事 ， 有 一 天 ， 夕 陽 無 限 江 湖 老 ， 當 你 低 下 頭 ， 撫 慰 陪 伴 你 戎 馬 一 生 的 這 根 黑 皺 皺 的 小 兄 弟 ， 你 才 懂 得 說 ： 這 輩 子 你 給 我 惹 來 無 盡 的 歡 欣 ， 我 為 你 帶 來 太 多 的 負 擔 ， 有 許 多 地 方 ， 不 太 衞 生 ， 你 明 明 不 想 鑽 進 去 ， 我 硬 要 你 打 了 先 鋒 ， 真 是 委 屈 了 。

這 就 是 人 生 的 終 極 智 慧 了 。 冰 島 陽 具 博 物 館 叫 The Icelandic Phallological Museum ， 你 想 捐 贈 嗎 ？ 上 網 報 名 吧 。

在一杯紅酒上遊河內

坐 看 雲 起 時

 

插 圖 ︰ PERCY CHUNG

九 月 底 來 到 河 內 ， 剛 好 雨 季 ， 香 港 的 颱 風 在 廣 西 登 陸 ， 風 尾 也 掃 到 北 越 ， 灑 來 一 陣 清 雨 。 河內 是 一 個 很 可 愛 的 城 市 ： 明 朝 的 中 國 ， 成 為 越 南 文 化 最 深 的 一 層 ； 殖 民 地 的 法 國 風情 是 第 二 層 ； 胡 志 明 的 蘇 共 影 響 是 第 三 層 。 美 國 的 資 金 還 沒 進 來 ， 河 內 沒 有 麥 當 勞和 家 鄉 雞 ， 最 新 的 第 四 層 尚 未 成 形 。 一 個 城 市 集 中 了 三 大 年 代 ， 東 亞 除 了 越 南 ， 沒有 多 少 個 。

這 次 來 河 內 ， 隔 了 五 年 ， 在 所 謂 經 濟 改 革 之 下 ， 市 容 又 有 了 變 化 。 上 一 次 抵 達 河 內 機 場 ， 一 切 都 簡 陋 ， 像 前 蘇 聯 鐵 幕 國 家 一 樣 ， 移 民 局 關 卡 的 櫃 上 ， 放 一 頂 公 安 的 土 黃 色 圓 帽 ， 以 示 這 裡 是 「 誰 話 事 」 。 這 次 重 臨 ， 那 頂 帽 子 收 起 來 了 ， 移 民 官 臉 上 多 了 一 絲 笑 容 。
在河 內 找 美 食 ， 第 一 流 的 越 南 菜 和 法 國 菜 都 不 缺 。 吃 越 南 菜 首 選 當 然 是 阮 大 鶴 街 的 兄弟 咖 啡 館 。 一 家 廣 州 西 關 的 舊 房 子 ， 門 口 有 一 道 竹 簾 — — 越 南 人 用 竹 簾 子 ， 用 得 特別 秀 美 ， 還 記 得 電 影 《 情 人 》 裡 的 一 場 床 上 戲 ？ 窗 外 是 小 販 喧 鬧 的 大 街 ， 只 隔 一 道 密 密 的 竹 簾 子 ， 陽 光 透 進 來 ， 金 黃 色 的 一 條 條 ， 曬 在 男 主 角 一 起 一 落 的 黑 黃 屁股 上 — — 兄 弟 咖 啡 館 侍 奉 越 菜 自 助 餐 ， 沒 有 冷 氣 ， 後 面 的 一 座 院 子 很 涼 快 ， 女 侍 應坐 生 滾 越 南 河 粉 ， 牛 肉 新 鮮 ， 還 有 烤 炙 的 豬 頸 肉 ， 襯 不 放 味 精 不 同 的 香 料 湯 底 ， 可 連 煮 四 、 五 碗 。 還 有 還 劍 湖 邊 的 一 家 ， 春 卷 也 很 精 緻。 上 一 次 去 ， 像 文 化 大 革 命 前 杭 州 西 湖 邊 的 樓 外 樓 一 樣 ， 氣 氛 安 靜 ， 像 只 為 「 外 賓」 開 放 ， 現 在 像 香 港 的 彌 敦 道 。 河 內 的 舊 城 區 也 一 樣 ， 幾 年 前 只 有 賣 蔬 菜 的 小 攤 販， 現 在 全 是 鞋 鋪 、 T 恤 牛 仔 褲 和 廉 價 玩 具 的 廟 街 店 ， 像 一 九 七 九 年 「 改 革 」 初 期 的大 陸 。 市 容 花 花 綠 綠 ， 相 當 惡 俗 ， 還 是 胡 志 明 伯 伯 統 治 的 年 代 純 樸 得 多 。

越南 和 中 國 都 在 講 「 改 革 」 ， 這 個 名 詞 很 奇 怪 。 從 來 沒 有 聽 說 過 美 國 的 共 和 黨 政 府 下台 了 ， 民 主 黨 總 統 如 克 林 頓 執 政 ， 就 要 「 改 革 」 的 。 貝 理 雅 上 台 ， 也 沒 有 說 要 推 行什 麼 「 改 革 」 ， 但 十 年 下 來 ， 英 國 的 房 地 產 增 長 了 三 、 四 倍 。 共 產 主 義 不 是 人 類 社會 的 最 高 境 界 嗎 ？ 從 來 未 聞 天 堂 是 要 「 改 革 」 的 。 既 要 「 改 革 」 ， 那 麼 當 初 的 「 解放 」 又 是 什 麼 意 思 ？ 河 內 街 頭 到 處 都 是 胡 志 明 的 肖 像 ， 就 是 這 個 老 頭 子 天 真 的 笑 容， 誤 盡 了 三 十 年 的 蒼 生 。
因 為 今 日 越 南 要 走 資 本 主 義 道 路 了 。 越 南 的 法 國 菜復 辟 ， 在 歌 劇 院 大 街 的 蘇 菲 大 都 會 酒 店 ， 像 新 加 坡 的 萊 佛 士 一 樣 ， 但 蘇 菲 對 面 的 新聞 俱 樂 部 ， 價 錢 不 太 貴 ， 法 國 菜 卻 很 正 宗 。 頭 盤 的 鵝 肝 ， 除 了 甘 鮮 ， 還 吃 得 出 三 十年 代 紅 河 平 原 的 一 縷 夕 陽 紅 。 越 南 的 法 國 菜 與 本 地 特 色 結 合 ， 有 一 道 炸 豆 腐 配 蘆 筍， 牛 排 也 煎 得 軟 腴 萬 分 。 座 椅 柚 木 製 成 ， 椅 背 有 一 塊 藤 織 ， 嵌 在 木 框 之 中 ， 還 有 一塊 軟 墊 子 ， 甚 有 英 國 殖 民 地 小 說 家 毛 姆 風 味 — — 這 就 對 了 嘛 。 法 國 殖 民 地 時 代 是 品味 的 頂 峰 ， 越 南 人 知 道 自 己 的 「 革 命 」 走 錯 了 ， 繞 了 投 奔 怒 海 的 一 個 大 圈 子 ， 又 回到 理 性 和 常 識 上 來 ， 承 認 了 法 國 人 的 優 越 ， 越 共 政 府 在 這 一 點 上 ， 比 香 港 的 特 區 政府 高 明 ， 值 得 一 讚 。

越南 人 品 性 沉 默 陰 柔 ， 同 屬 亞 洲 小 農 共 產 國 家 ， 越 南 的 農 民 人 口 教 養 基 礎 不 壞 ， 大 街上 無 人 隨 地 吐 痰 ， 或 許 是 上 世 紀 法 國 殖 民 地 管 治 年 代 的 功 勞 。 越 南 人 講 話 也 不 喧 嘩， 店 員 和 侍 應 一 副 腆 謙 厚 的 神 情 ， 但 又 不 如 泰 國 人 之 欣 樂 。 一 個 國 家 ， 作 了 一 個 錯 誤 的 歷 史 抉 擇 ， 在 心 頭 留 下 創 傷 ， 在 他 們 的 臉 上 ， 有 一 絲 掩 蓋 不 住 的 憂 戚 。
香港 人 在 珠 三 角 設 廠 ， 近 年 因 大 陸 成 本 高 漲 ， 都 說 要 搬 去 越 南 ， 然 而 談 何 容 易 ， 越 南是 一 個 根 深 蒂 固 的 農 業 國 ， 人 口 的 勞 工 本 質 就 是 世 代 的 耕 田 ， 越 南 鄉 下 的 物 產 豐 富， 當 一 個 農 民 ， 並 無 轉 型 為 工 業 人 口 的 誘 因 。 越 南 人 並 不 貪 婪 ， 河 內 的 西 湖 邊 開 有許 多 茶 寮 ， 坊 眾 平 時 一 茶 一 點 心 ， 閒 話 家 常 ， 傍 晚 就 在 行 人 路 上 搧 扇 子 話 家 常 。 管治 亞 洲 的 小 農 社 會 ， 最 容 易 了 ， 他 們 只 求 溫 飽 ， 做 人 的 要 求 極 低 ， 只 要 對 他 們 好 一點 ， 就 會 感 恩 戴 德 。 法 國 殖 民 地 時 期 ， 管 治 太 過 殘 酷 ， 把 開 「 讀 書 會 」 讀 馬 克 思 理論 的 知 識 分 子 投 進 監 獄 餵 老 鼠 ， 動 不 動 就 推 上 斷 頭 台 ， 如 果 換 了 英 國 ， 懷 柔 一 點 ，就 不 會 逼 出 來 一 個 胡 志 明 。 香 港 太 平 盛 世 一 百 五 十 年 ， 何 曾 有 人 想 推 翻 過 英 女 王 管治 ？ 一 九 六 七 年 「 文 革 」 瘋 狂 的 一 場 暴 動 ， 神 憎 鬼 厭 ， 今 日 已 經 成 為 官 方 承 認 的 「錯 誤 」 了 ， 可 見 法 國 人 會 歎 世 界 ， 但 論 政 治 藝 術 ， 還 是 英 國 人 高 一 班 。

越南 政 府 想 改 革 經 濟 ， 千 萬 不 要 學 中 國 的 「 工 業 化 」 。 越 南 山 明 水 秀 ， 風 景 艷 絕 印 支半 島 ， 何 必 搞 成 河 川 流 毒 、 天 空 飄 塵 的 污 染 國 ？ 越 南 的 出 路 是 學 泰 國 ， 保 持 豐 富 的農 業 物 產 ， 千 萬 不 要 把 好 好 的 稻 田 用 水 泥 填 平 ， 「 發 展 」 什 麼 房 地 產 ， 保 持 陶 淵 明風 格 的 田 園 之 心 ， 就 會 吸 引 歐 美 日 本 的 遊 客 。 越 南 的 古 蹟 保 存 不 錯 ， 因 為 胡 志 明 不是 破 壞 自 己 的 傳 統 文 化 的 人 魔 ， 胡 伯 伯 割 據 北 越 為 王 ， 從 來 沒 有 搞 過 什 麼 「 文 化 大革 命 」 。 河 內 的 孔 廟 ， 是 美 國 的 轟 炸 機 炸 塌 一 半 的 ， 胡 志 明 沒 有 派 人 拆 掉 。
越 南 人 的 心 靈 ， 沒 有 墮 落 到 無 可 救 藥 的 程 度 。 在 多 風 的 夏 夜 ， 在 法 國 舊 房 子 的 陽 台 上 ， 我 遠 眺 河 內 的 千 簷 萬 瓦 ， 喝 一 杯 普 通 的 紅 酒 ， 心 懷 樂 觀 ， 歡 趣 無 限 ， 我 覺 得 安 南 這 個 國 家 很 親 切 ， 只 因 為 頭 一次 錯 誤 模 仿 了 蘇 聯 ， 而 且 只 要 不 要 再 一 次 學 壞 師 ， 還 是 大 有 希 望 。

(陶傑)

黑色幽默

只 要 換 一 個 角 度 ， 中 國 一 切 負 面 新 聞 ， 其 實 都 是 黑 色 幽 默 劇 。

像 這 一 宗 ： 在 長 途 火 車 上 ， 一 名 貴 州 民 工 情 緒 不 安 ， 大 吵 大 鬧 ， 嚷 要 跳 車 。 列 車 長 為 了 避 免 干 擾 乘 客 ， 用 六 厘 米 寬 封 紙 皮 箱 的 膠 紙 ， 連 雙 臂 和 腹 胸 ，緊 緊 的 粘 綁 成 一 具 活 木 乃 伊 ， 民 工 的 雙 腿 不 停 抽 搐 ， 乘 客 說 ： 不 行 了 ， 可 能 出 事 了。 車 長 大 喝 ： 「 出 了 事 ， 我 負 責 ！ 」 沒 多 久 ， 民 工 就 斷 了 氣 ， 火 車 半 路 停 下 ， 搬 走屍 體 。
大 陸 網 民 說 ： 這 是 一 宗 悲 劇 ， 呼 籲 律 師 為 死 者 討 回 公 道 。

中 國 怎會 有 悲 劇 ？ 這 只 是 一 場 黑 色 幽 默 劇 。 中 國 的 公 共 場 所 ， 從 酒 家 到 戲 院 ， 時 時 有 這 等喧 嘩 吵 鬧 的 狂 徒 ， 不 是 天 生 嗓 門 畸 大 ， 就 是 愛 認 威 的 自 我 中 心 風 頭 人 。 乘 長 途 火 車， 出 了 一 頭 喧 嘩 的 怪 物 ， 列 車 長 挺 身 而 出 ， 鎮 壓 下 來 ， 人 心 大 快 。

西 方 人 士 會 說 ： 向 他 規 勸 一 聲 不 就 得 了 嗎 ？ 何 必 要 用 這 樣 極 端 的 手 法 ？ 然 而 在 中 國 人 社 會 ， 大 家 都 知 道 ， 刁 劣 的 習 性 是 「 規 勸 」 不 了 的 。 在 奶 粉 下 三 聚 氰 胺 ， 「 國 家 」 也 不 知 規 勸 過 多 少 次 ， 哪 會 聽 ？ 漸 漸 罰 款 也 不 怕 ， 因 為 他 有 錢 。 一 個 偏 激 的 民 族 ， 對 付 自 己 ， 自 有 偏 激 的 法子 。 膠 紙 粘 綑 起 來 ， 把 這 個 喧 嘩 者 「 和 諧 」 掉 ， 還 一 車 清 靜 ， 火 車 的 乘 客 ， 如 果 有道 義 ， 該 馬 上 籌 款 五 百 元 ， 打 賞 這 位 車 長 。

弄 死 了 人 ， 怎 樣 解 釋 ？ 有 。 中 國 人 有 一 條 邏 輯 ， 叫 做 「 好 心 做 壞 事 」 。 列 車 長 跟 這 位 民 工 無 無 仇 ， 為 了 保 衞 乘 客 安 寧 ， 完 全 出 於 好 心 。 生 物 知 識 不 足 ， 才 失 手 綑 死 了 人 。 做 火車 司 機 ， 只 須 機 械 常 識 ， 沒 有 說 要 持 有 人 體 生 理 學 學 位 。 連 毛 主 席 當 年 的 大 躍 進 ，餓 死 六 千 萬 中 國 人 ， 也 只 是 一 個 偉 大 領 袖 「 好 心 做 壞 事 」 的 「 失 誤 」 ， 大 陸 的 人 權律 師 ， 應 該 優 先 為 這 位 以 充 滿 創 意 的 手 法 維 護 車 廂 和 諧 的 列 車 長 辯 護 。

至 於 這 位 民 工 的 生 命 價 值 呢 ？ 第 一 ， 中 國 人 的 生 命 值 幾 文 錢 ， 人 人 心 明 白 。 第 二 ， 這 個 鬧 事 者 本 來 就 嚷 立 志 要 跳 車 自 殺 。 如 果 任 由 跳 了 車 ， 反 正 一 死 ， 隨 時 讓 車 輪 輾 成 兩 段 ， 列 車 長 綑 成 一 隻 水 ， 反 而 保 了 一 條 全 屍 。 死 者 親 屬 ， 還 該 感 謝 列 車 長 呢 。

換一 個 國 情 的 角 度 ， 就 發 現 中 國 絕 無 悲 劇 。 如 明 末 的 抗 清 「 愛 國 」 將 領 袁 崇 煥 ， 被 崇禎 皇 帝 下 令 凌 遲 ， 史 書 記 載 ， 動 刀 之 時 ， 萬 千 中 國 人 湧 上 去 ， 一 文 錢 一 小 片 ， 買 他割 下 來 的 肉 。 這 樣 的 場 面 ， 也 有 黑 色 幽 默 ─ ─ 刀 斧 手 一 刀 重 、 一 刀 輕 ， 肉 卻 通 售 一文 錢 一 片 ， 顧 客 有 沒 有 得 向 消 委 會 投 訴 ？ 吃 了 虧 的 苦 主 ， 我 買 的 一 片 比 他 小 ， 有 沒有 向 監 刑 官 請 願 ？ 肉 買 回 家 ， 煎 蒸 如 何 下 鍋 ， 有 沒 有 美 食 家 指 導 食 法 ？ 想 到 這 ， 不 禁 大 笑 。 閱 覽 中 國 人 自 我 製 造 的 悲 劇 ， 笑 ， 而 不 是 流 淚 ， 是 一 種 境 界 。

螢幕上的人

 

中 國 的 總 理 在 紐 約 訪 問 ， CNN 記 者 惡 作 劇 ， 竟 然 提 問 「 六 四 」 問 題 ， 中 國 總 理 沉 默 片 刻 。 香 港 的 報 刊 ， 大 字 標 題 ， 說 這 位 總 理 「 下 巴 微 微 顫 動 」 。

下巴 真 的 顫 動 了 嗎 ？ 我 也 有 看 CNN ， 並 沒 有 留 意 有 何 異 樣 。 不 知 道 是 不 是 香 港 有 的 地區 接 收 衞 星 不 清 ， 畫 面 局 部 有 點 震 動 ， 才 出 現 了 「 總 理 下 巴 微 微 顫 動 」 的 異 象 。

即使 這 位 大 人 的 下 巴 微 微 顫 動 了 ， 又 So What ？ 原 因 可 能 是 現 場 冷 氣 太 猛 了 ， 穿 不 夠衣 服 ， 為 了 維 持 外 交 風 度 ， 他 在 強 行 忍 住 一 個 噴 嚏 。 也 可 能 是 畢 竟 年 紀 大 了 ， 面 部肌 肉 有 點 失 控 ， 老 人 家 經 常 有 這 樣 的 症 狀 ， 往 往 是 輕 度 中 風 或 柏 金 遜 的 先 兆 ， 如 果中 國 總 理 的 下 巴 確 實 是 顫 動 了 幾 下 ， 從 健 康 的 角 度 ， 要 小 心 一 點 了 。

螢 幕 上的 人 ， 下 巴 顫 動 了 幾 下 ， 用 來 做 標 題 ， 中 國 人 鑑 貌 揣 摸 上 意 的 本 事 真 絕 ， 正 常 的 觀眾 ， 首 先 會 從 生 理 健 康 或 衞 星 解 像 的 科 學 角 度 推 測 ， 不 會 聯 想 如 此 深 層 。 他 老 人 家下 巴 微 微 動 了 幾 下 ， 就 以 為 是 「 內 疚 」 ， 還 是 有 什 麼 「 難 言 之 隱 」 ， 對 「 六 四 」 的死 者 有 哀 悼 之 意 ， 因 而 引 申 到 中 國 的 壞 鬼 書 生 時 時 盼 望 的 「 春 天 來 了 」 ？ 這 等 無 限延 伸 的 誅 心 之 術 ， 相 當 令 人 發 笑 。

中 國 人 的 政 治 ， 以 一 個 「 疑 」 字 為 先 。 這樣 的 標 題 ， 在 大 陸 住 過 的 人 都 會 知 道 ， 會 為 當 事 人 增 加 麻 煩 。 他 的 政 敵 會 問 ： 為 什麼 外 面 的 報 紙 這 樣 推 測 ？ 是 不 是 真 的 ？ 叫 你 寫 沒 完 沒 了 的 檢 討 。 中 國 人 喜 歡 自 我 耗磨 、 自 我 吞 噬 ， 正 愁 沒 有 捕 風 捉 影 的 罪 狀 ， 想 害 一 個 人 ， 在 外 面 這 樣 寫 一 寫 就 得 了。

「 六 四 」 會 所 謂 「 平 反 」 嗎 ？ 不 會 的 。 中 國 的 年 輕 一 代 ， 都 不 知 道 「 六 四」 是 什 麼 。 在 腦 海 中 不 存 在 ， 就 是 沒 有 發 生 過 ， 為 什 麼 官 方 會 為 一 件 人 人 都 認 為 不存 在 的 事 情 「 平 反 」 ？

更 為 嚴 重 的 是 ， 二 十 年 來 ， 即 使 記 得 這 件 事 ， 越 來 越多 中 國 人 逐 漸 「 想 通 」 了 ， 都 認 定 當 時 如 果 不 「 採 取 果 斷 措 施 」 ， 就 不 會 有 今 日 的繁 榮 。 不 管 閣 下 同 意 與 否 ， 這 是 中 國 知 識 界 、 中 產 階 級 和 年 輕 人 的 主 流 。 二 十 年 來， 中 國 人 的 思 想 ， 好 不 容 易 拗 了 一 個 大 方 向 ， 萬 一 「 平 反 」 了 ， 又 要 把 大 方 向 從 新 扭 過 來 ， 到 時 候 許 多 奴 民 又 啪 啪 的 自 打 嘴 巴 ， 自 己 不 嫌 折 騰 ， 旁 觀 者 也 替 他 們 覺 得 累 。

歐美 的 總 統 首 相 ， 在 電 視 上 嘴 角 微 顫 ， 或 者 眉 毛 略 為 揚 了 一 下 ， 要 用 遙 控 器 回 帶 、 定格 ， 才 看 得 出 似 有 似 無 的 一 閃 狀 況 ， 幾 時 會 成 為 《 紐 約 時 報 》 的 大 標 題 ？ 中 國 人 真可 憐 。 其 可 憐 處 來 自 過 份 的 敏 感 和 極 端 的 聯 想 。 他 的 下 巴 真 的 顫 了 幾 下 ？ 我 堅 持 是因 為 冷 氣 太 冷 ， 你 覺 得 呢 ？

保羅紐曼

美國明星保羅紐曼(Paul Newman)逝世，死於癌症，享年83歲。保羅紐曼之死亦代表了美國荷李活的君子男明星的一代殞落。

 

保羅紐曼幾十年來在銀幕上演出的多數當是好人，就算是爛仔，在《神槍手與智多星》中也是以一俠盜的形象出現。為甚麼？因為人如其戲，在銀幕之下他都是一名健康正派的硬漢。保羅紐曼入行非常遲，在29 歲才投身電影，但早年他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，已是一名軍中的舞台劇演員，曾經進入海軍，隨航空母艦到太平洋，在艦上演戲，所以雖然沒有持槍，但好歹也是一名軍人，他私底下又是一名賽車好手，喜歡冒險及勇敢面對人生的挑戰。後來，他縱使身患重疾，亦不忘監督自己所成立的基金，慷概解囊去救助窮人。

 

不但如此，保羅紐曼的私生活私底下亦十分正牌，他與第二任妻子鍾活華幾十年來風平浪靜，而且每次做戲往往向導演要求指定的女主角讓妻子擔任。不是因為他為人特別沉悶，而是長情，有許多記者曾經問他，在荷李活中有這麼多的美女，他又這麼英傑，有沒有久不久去偷食呢？保羅紐曼留下來的名言就是：當你家中有一塊美味的肉扒，又何需貪心嚐試街外的漢保包呢？美味的肉扒英文就是STEAK，今天指一名女子醜陋就用「扒」來形容。

 

曾幾何時保羅紐曼所代表的價值觀雖然傳統，但那種道德及高尚，到了今天這個網絡時代，已經是稀有動物。